秦王的话像是投石问路里的石子般扔进了文德殿，根据殿内的反应，要么问出一条通天大路，要么就是一条死路。
齐王等人也紧张了起来，虽然不至于因为皇后的回答就决定大位的人选，但又多了一道程序总是会让人不安。
等了很久，殿内出来的不是声音，而是一名小黄门，他扯着嗓子高喊道：“太后口谕，传齐王秦王，殿前诸位大臣及二位郡王进殿议事！”
这话一出，算是顾及了皇家脸面，不至于真的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但却平添了许多变数，让齐王深深懊悔为什么自己的动作不再快一点。
杨浩故技重施走在最后，拉了郑应悄声问：“指挥可有防身短兵，借来一用。”
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殿外秦王的亲兵不是吃素的，如果一会儿讨论的结果对秦王不利而秦王发难，那也好有个自保的手段。
尽管这手段也只是和王府护院学过半年的水平。
郑应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塞给杨浩，嘱咐道：“还教郡王知晓，除护驾外，进殿后兵器不可出鞘，否则以谋逆论处。
杨浩点点头，将匕首收进袖子里，和郑应一起进了殿门。
接下来秦王与太后又上演了一出母子相认的戏码，流程和之前齐王的也没什么分别。
只是不知太后是心大还是有城府，对秦王闯宫的事竟没有追究，仿佛刚刚殿外发生的一切
与自己无关。
眼看殿内众人的情绪已经酝酿得差不多，坐在大位上的太后终于张嘴说正事了。
“先帝无嗣而逝，也未指定承继之人，国不可一日无君，诸位大人皆是国之栋梁，可推举贤王任之。”
站在殿右的齐王一听就不满。
要推举为什么不直接在先帝驾崩当晚就召集群臣下诏，非要折腾到不可收拾才想起这招？
站在殿左的秦王也非常不乐意。
继位是皇家的事，既然先帝没指定继承人，那么大周江山能者得之便好，什么时候论得到外臣插嘴。
齐王向左瞄，秦王向右瞥，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对撞，连站在最后的杨浩都感到了火星四溅。
但他们刚刚才对太后表态谨遵懿旨，所以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先咽下半口气。
杨浩点了点殿内的官员，政事堂四人只到了两个，枢密院四人只到了一个，六部除了王尚书自己基本全不认识，但只看人数肯定也是不齐。
这样数人头，虽然高官一边肯定是齐王占优，但由于不是中枢全员在场，所以结果却很难有说服力。
官员里也有持同样想法的，杨浩正在琢磨，右边队列里一人出列道：“太后，若行推举之法，缺席重臣甚多，结果恐难服众。”
太后转向王平章问道，“平章，缺席诸位大臣现在何处？
王平章简单说了一下之前金指挥使将入宫诸臣软禁———或是合谋的事，然后总结道：“这其中可能有难言之隐，又或有小人借机作祟。为求稳妥，臣暂时将他们留置在了空屋里，待问明情况后再行放出。”
“竟有这等事……”太后轻轻点点头，“那便交由平章全权处置吧。”
说话间杨浩瞄了眼皇后，发现她明显有些紧张，大概是听到殿前司的人有问题，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那么对于继位诸事，平章有何想法？”太后再次问道。
“臣….…..”王平章犹犹豫豫就是不开口。
杨浩明白了，无论私下里说得多好，但这些重臣在明确太后的想法之前根本不会明确选边站，就连王平章这种老臣，事关自己儿子的前程，也不敢妄下赌注。
但老臣不敢说，不代表年轻的不敢说，还是右边队列里站出一人道：“臣金全，举荐秦王继位。”
群臣一阵骚动，谁也没想到有个愣头青先冒出来推举秦王。
“为何？”太后高高在上只问了两个字。
“臣曾任户部主事，查阅往年文档，秦王政考成绩为诸王之首，所辖之地政通人和……”
这个叫金全的官员开始长篇大论，杨浩听了半天，他的核心论点无非是能管好一个县便能管好一个国，所以秦王比齐王合适当皇上。
虽然有些牵强，但算不得错。
“太后！”
韩参政急了，抓了个空档打断了疑似背课文的金全，他早就上了齐王的车，没法再选边站，索性梭哈到底。
“秦王狠厉，不宜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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