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起身的时候, 觉得有些犯恶心。
她想起自己已有一些时日没有叫江洌把脉，便忙叫人去请江洌来一趟。
宫女扑了个空，回来有些为难地道：“娘娘, 江大人……今儿没来上值。”
江苒奇道：“做什么去了？”
宫女道：“今儿本是轮到江大人休息的……不过奴婢倒是听说了一些事儿, 好像说, 楚国公府，闹了点事儿，二夫人气得出门的时候脸都是青的。”
江苒挑起眉, 冷笑道：“他家还真是不消停，自打小循嫁过来，愈发蹦跶得高兴, 怎么，一面靠着小循混得风生水起, 一面竟然还敢给她气受？”
宫女知道皇后是极为偏袒这位二嫂的，忙福了福, 道：“娘娘若是想知道，回头等江大人入宫来了再问罢。”
江苒便且将此事按捺下了。
身为中宫皇后, 因着手底下并没有妃嫔, 江苒还算清闲, 略看了看近来宫中的开支, 吩咐了一些小事儿下去, 就空闲下来。
她便叫人摆了茶具来, 施施然地给自己沏茶。
茶才沏到一半，却被人打断了。
江苒抬眼, 看见裴齐光气冲冲地走进来, 一张白嫩嫩的包子小脸一片漆黑, 她不由奇道：“这是怎么了, 谁惹了你了？”
小太子咬牙切齿地道：“还不是这个麻烦精！”
江苒闻声看去，发觉他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只不过是他身量高一些，后头的那小娘子个子又娇小，从江苒的角度看去便被裴齐光挡住了。
被小太子这么一说，那小娘子面上露出委屈的神情，旋即便乖乖上前来，给江苒见礼，怯生生地道：“给皇后娘娘问安。”
江苒忙叫女官把这孩子扶起来，见她生得粉粉嫩嫩的一团，不由心生喜爱。裴齐光小时候还挺可爱，如今越长大了，身上问题越多，简直是个问题儿童，那点儿可爱都快被他惹的麻烦给消磨殆尽了。
可眼前这小娘子不一样，她也不知道怎么生的，头发眼睫都是乌黑黑，瞳仁又大又黑，像一颗甜美多汁的葡萄那样水润润，睁着眼望人的时候，饶是铁石心肠的人只怕也要心软。
江苒道：“你就是余家的那位小娘子么？”
余猗兰没想到皇后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才乖乖地道：“嗯，我叫余猗兰。”
江苒是听过这位余家的三娘的情况的。她生母生她的时候难产，后来余尚书便没有再娶，家中也只有一名先夫人留下的婢女提拔成的老姨娘帮忙操持，余尚书公务繁忙，对女儿的教养并不上心，余猗兰便是老姨娘带大的。
江苒念及她的身世，心生怜意，忙回头吩咐女官拿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儿过来，旋即又发觉她身上十分狼狈，衣裳上沾了不少的草叶子，头发也乱了。
她对此见怪不怪，毕竟自己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只是有些奇怪，“不是来读书的吗，余小娘子怎么爬树去了？”
余猗兰：“嗯……”
裴齐光看她不好意思，便帮着说：“那些人都不带她玩！她就自己玩，这下好了，摔了！”他一边说，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余猗兰。
江苒：“……”所以你到底是恨其不争，还是在抱怨那些年纪大的娘子不带余猗兰玩？
她看余猗兰满脸局促不安，便了然道：“你小时候没穿过的裙子还有几身，同余三娘子如今身量倒是相符，我去叫杜若找出来。”
余三娘忙道谢，又沮丧地道：“娘娘，是我自己弄脏衣裳的，并不怪学里的姐姐们。我也不爱和她们一起玩。”
杜若捧了衣裳来，余三娘看那是一套粉色的儒裙，犹豫了一下，看向裴齐光。
小太子：“……”
“你干嘛！”他凶巴巴地说。
江苒奇了，心说儿子居然还真知道穿裙子应该害羞了？
余三娘软软地道：“我在想，太子殿下那么喜欢漂亮裙子，我怕夺人所好。娘娘，我不换也可以的。”
江苒失笑，看向裴齐光，道：“这是光儿的衣裳，叫他自己说。”
裴齐光气鼓鼓地道：“你都弄脏了，难道还能不换吗？你是不是要笑我穿裙子？”
“不是不是，”余三娘赶紧说，“就是这个裙子太好看了，我平日爬上爬下的，怕弄坏了……”
裴齐光这才神情稍稍霁，说：“没事，反正我也穿不上了。”
趁着余三娘去换衣裳的空隙，江苒便问儿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裴齐光委屈巴巴地看着江苒，“阿娘，能不能叫小紫和我一起读书？那些大些的娘子都欺负她，不和她玩，她家里的姨娘今天叫她带东西来给大家分，那几个娘子都不吃，结果她就想翻墙过来寻我……这才摔了。”
江苒一惊。
学里的事情她平日是经常问的，可是夫子们都说这群贵族娘子们很是乖巧温顺，怎么会在她眼皮子下就出了这种事儿？且余猗兰年纪最小，那些娘子们怎么都不该如此对待一个小妹妹才是。
江苒尽量温声道：“娘回头去寻人问清楚，只是郎君娘子们读书的地方是分开的，原不该这样坏规矩。”
自从儿子三岁后，她就开始给他灌输自己并非什么都能做的念头，教着他学会一些规矩了。
裴齐光失落地道：“即便是寻阿爹阿娘也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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