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完全没有理会她,他转眸看向锦瑟,依旧十分亲切的道:“今日听小姐一曲,本宫实在是心情舒畅,恨不得日日聆听。”此时他温润的声音轻盈而熟络,好像他们已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不过连她都没有料到的是楚萧的下一句话,“如此名琴,恐怕也只有在小姐的手中才能大放异彩。”
无功不受禄,锦瑟本能的就要推拒:“弹琴不过是我的闲暇爱好,其实对我来说,用什么琴都无所谓,只要弹得高兴,听得人愉悦便够了,又何必非要拘泥于用什么名琴。”锦瑟的话很简单,却无意中道出了琴之一道的真意,这让楚萧顿时对她好感倍增,他于是又道,“能听到这样的琴声实在难得,本宫很想聊表谢意,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赏赐?”锦瑟听楚萧如此说,眼睛都亮了,那模样就好像真的在乎什么贵重的赏赐一般,唯有楚萧从中看出了几许戏谑,嘴角又轻轻扬了起来,看她预备玩什么把戏。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是彻底将另一边的顾北辰忽略了。
顾北辰秉着良好的修养面色一直带着笑容,可却僵硬的很,总觉得自己都变成了石雕,若是别人一碰这神情就碎了。
“要个免死金牌可以吗?否则我怕我出了这个门以后顾大人就要找我算账了。我胆子小,可实在有点怕呢。”锦瑟一脸认真地道,但她的表情分明和害怕沾不上边,甚至她还很有闲心地转头主动看着顾北辰询问道,“顾大人,你说你回头会不会找我麻烦?”
顾北辰整张脸皮都在抖动,好容易才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不会。”
“真的不会?“锦瑟还在问,口中一边嘟囔道,“可我看你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顾北辰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火很大,偏偏锦瑟像是瞧不见似的,故意上前还握住她的手,咳嗽了两声一脸苦相地道:“顾大人能这么说可就太好了,要知道我身上这伤被你打得还没有痊愈呢,要是顾大人再一时不高兴补一下,我可不是你的对手啊。”
顾北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锦瑟偏偏拉着不放,还一脸热忱的寒暄着:“如今能和顾大人冰释前嫌,我真是太高兴了,虽然顾大人先前蛮横了点,不讲理了一点,如今不打招呼擅闯房间又无礼了点,但至少顾大人会一诺千金,说话算话的吧!”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无语,这姑娘到底是怕顾北辰找麻烦还是怕她不找麻烦啊?这简直就是花样作死的节奏好么。
顾北辰的脸色亦是一阵青一阵红的,眼角不停地猛抽,一旁的楚萧面色淡淡,心里却是饶有兴味地想道,这个姑娘实在是有意思。
看顾北辰不答,锦瑟勾了勾唇,回身看着楚萧,她语气有些哀怨地道:“太父陛下,你看顾大人的样子,分明就是还要找我麻烦呢。”很有些要他撑腰做主的味道。
楚萧闻听此言,不禁又是莞尔,这少女故意当着聚宝斋马信的面点破自己的身份,显然是预备狐假虎威了,可他却完全没有因为锦瑟的擅作主张而生气。此时的楚萧还没有意识到,今日自己的笑容比这一年加起来的都多,尤其在听了锦瑟一曲之后,他对她的人品秉性已经去除了基本的怀疑,何况她能甄别画技,琴艺高超,很有些真才实学,如今的他见猎心喜,对她更加欣赏,愈加想要收揽为手下。
而一听锦瑟对楚萧的称呼,原本还被楚萧的容貌惊艳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的马信当即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虽然有猜测这帘子里面的主子身份不低,可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是皇太父,想到自己先前还在推三阻四的不舍得把焦尾琴拿出来,她一阵的冷汗直流,而现下就算让她把琴送出去都还要感谢陛下隆恩吧,想到这里她当即从地上爬起来跪地磕头不止:“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招待不周冒犯天颜,请陛下恕罪,还有这位姑娘,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姑奶奶大人大量,不要和小人计较。”她并不傻,看得出楚太父对这个少女颇为欣赏,搞不好她日后就要入朝为官,从此后飞黄腾达,这样的人物她怎么得罪得起,想到这里,马信对着锦瑟不但不敢再有一丁点先前的念头,眼下甚至还害怕她秋后算账。
马信如今的反应其实是正常人都会有的,但是和锦瑟见到楚萧的反应一比差距就太明显了,因此楚萧对她淡淡地扫了一眼都懒得回应,像这样的蝼蚁之辈,他压根都不会放在眼里。正在此时,却见顾北辰忽然冷冷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自透露陛下的身份,该当何罪。”
楚萧顿时脸色一沉,眸光也开始变冷,今日的顾北辰实在是让她太失望了,完全失却了以往的沉稳,他却不知道,在嫉妒面前,再如何聪明的女人也冷静不起来。
锦瑟看到顾北辰发难,气势却是丝毫不弱,她直视着她,那一身清贵矜傲完全没有了方才在楚萧面前的随意,仿佛雪山上正在绽放的雪莲一般:“请问顾大人,连太父陛下都未怪罪,我又何罪之有?”她的声音在房中回响,清冽而冷淡。
顾北辰怒道:“你这贱民可知陛下如今是微服私访,若是私自透露行踪遇到危险,你担当得起吗?如今未经陛下允许,擅自出言无状,对皇族无礼,其心可诛,我身为大内统领之责,今日定要治你死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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