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最高之处,漫天星辰犹如指尖棋子,也是我长久独坐的清静之地。
我与天地同生,万千年岁月里,与我一起诞生的神君们先后归于混沌,惟有我守着星空云海,旁观沧海桑田。天界的仙人越来越多,职责也越来越分明,他们对我谦逊有礼,也恭敬疏离;我亦习惯于无人叨扰的日子,引天河之水,煮万年灵果,摆弄出一桌华而不实的点心。
直到有个家伙闯入我的清静地,一声口哨打破宁静。
“还以为这儿没人呢,你们天界就没处地方能让人偷懒睡个觉?”
我望了眼他的赤眸,淡淡问:“冥界之人,来此何事?”
“还不是你们天帝喊我来观礼,就他册封太子那点破事,至于让我从冥界巴巴赶来吗?”
我想了下名单,问:“你是冥帝行渊?”
“你是谁?”
“他们都唤我……北极星君。”
“原来你就是诸天惟存的那位星君。”他坐到我身边,顺着我的视线看了几眼,饶有兴致地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观。”
“观什么?”
“观到什么就是什么。”
他大笑:“你跟我论道呢?”
我没有理他,他亦没有多语,安静地陪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们仙人都这么无趣?”
“什么是有趣?”
“从心所欲,畅快淋漓,新鲜好玩,这都是有趣。”
“观云起星落,数起承转合,我觉得挺有意思。”我转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得趣呢?”
行渊哈哈一笑,极其顺手地从我面前的矮几上拿起点心,一口吞下:“你这个比宴席上那些好吃多了,你仙府里的厨子手艺不错啊。”
“那都给你吧。”
“全给我?”
我一眼未看,只轻轻颔首。这些东西不过是做来打发时间的,我从不吃,也无人可送,放几天后便碾为粉末,撒给庭中的灵树。
行渊也没客气,一口一口悉数吃完。听说冥界有很多饿死鬼,可能当冥帝的那个,就要吃得比较多吧。
从那以后,行渊来天界变得极为勤快,把我做的灵食一个不剩地吃光。他还知道礼尚往来,间或会带一两坛酒,以此为考题,让我做相应搭配的下酒菜。
他会抱怨天帝心思太多,成天摆天界之主的架子;他也会牢骚判官催命,只想用公务压死自己;他还会转述凡魂之间的爱恨情仇,感叹这些活不到百年的家伙怎么能生出那么多事。
而他说的最多的,还是点评这个好吃,那个如何改进,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好吃要不试试看。
我万千年一成不变的日子,因为他生出些热闹。在我一动不动注视星海时,他会硬凑到我眼前,不满地说星辰有他好看吗,他这张脸可是照着人间话本里最标致的相貌长的。
我不知道最标致的相貌是什么样,但他这张脸皮,应是照着南天门的城墙长的。
在消失了一段日子后,他忽然出现,神色疲倦,身上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我递上灵药,继续埋头推演。
他凑上来,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我这么长时间没来,你想我没有?”
“你没做点吃的吗?隔天的也行。”
“你不理我我可去你那树上摘逍遥果了啊!”
“你到底在忙什么呢?”
我终于被他吵得停下推演,揉了揉眉心,淡淡回道:“三界大祸将至,你们冥界是不是也乱了?”
他严肃起来,坐在对面盯着我的推演研究,摸着下巴问:“推演出什么了?能救吗?”
“天界有个法子,我觉得可以试试,正在演算。”
“什么法子?”
我没有回答,只看着他说:“我最近没有做吃的,等我忙完这些,再补给你。”
说着,我招来一个小瓷罐塞给他:“这是我刚渍的逍遥果,先拿去解个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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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演的结果没有问题,我主动找到天帝和众仙,揽下了封印煞气的责任。
每过一瞬,下界煞气之祸就严重一分。我有些可惜没有时间与行渊告别,但这番遗憾只在心上绕了片刻,便被封印的事占据了全部心神。
煞气被众仙合力从下界驱赶至蛮荒之地,在仙力临时构成的牢笼里咆哮挣扎。我来到牢笼前,催动神魂之力。漫天星辰随之光亮大盛,摇摇欲坠,天幕昏暗,所有光芒聚集在我双掌之间,引燃我的神魂。
天地至烈的光华如火焰一般朝煞气喷涌而去,牢牢压制住煞气的垂死反抗,最终纠结成一团,缓缓地滚成一颗黑白夹杂的圆珠。
我的神识铺散开,飞掠过看了万千年的山川河海,逐渐散逸于天地之间。
而行渊忽然出现,赤眸如血,冲破众仙的阻拦,一头扎进封印之中。
我残存的神识无声地注视他承受着封印内凌乱的攻击,拼着遍体鳞伤,收拢我尚未燃尽的神魂,将之小心地存入魂玉,用五百年轮回之力助我重塑肉身。
他把尚为婴孩的我放到天京一户人家的檐下,又在我长大成人后忍不住现身带走,以师兄之名,日夜陪伴。
我同样看清了在青谷中真正发生的事,看见他小心又贪婪的索取,看见我无知又迷茫的回应。
阅遍悲欢生死的冥界之主,为我,在凡间停驻了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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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有个字啊画啊啥的睹物思情,我家师兄只有一罐蜜饯儿……呜~好可怜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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