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甄老照例坐上首, 甄太太跟儿子坐一边, 甄晓跟未婚妻坐另一侧。
苏瑭是正对着甄佑乾。
“对了, 甄晓前阵子来纽约了？” 杯盘刀叉细碎的声响中甄佑乾忽然开口, “怎么也没来找我？”
他说话时是看着斜前方的侄子的, 余光却扫着对面女人的反应。
苏瑭回给他飞眉一挑, 随即垂下眼帘专心料理碟中美食。
“阿晓不是说你忙吗？” 甄太太咽下嘴里的浓汤搁了调羹。
一时间两位老人都瞅过来, 甄晓顿觉压力。
稳了稳才半像是向长辈撒娇似的笑道：“二叔是忙晕了吧，那天给你打电话你还不搭理我~”
“这样？”
甄佑乾嘴角歪了一下，没有继续揪着这点要追究的意思。
又看向对面, “瑭瑭也去了？怎么也没多玩几天？”
被点名了，苏瑭才放下刀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本来也没打算在纽约多呆……”
她坐得十分端正。
桌布下双膝并拢斜向一侧收着脚，却隔着这么宽的桌子都感觉有人把腿伸了过来。
鞋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她的鞋尖。
啧啧, 有的男人一旦开了荤就原形毕露了。
甄太太立即接口, “他们本来还要去什么优胜，什么来着？”
“是优胜美地……” 甄晓帮奶奶补全。
“对, 后来半道上跟他们同行的同学身体不舒服, 就提前回来了。” 她说得无比惋惜, “下次蜜月可不能再出这种岔子……”
苏瑭偏头看了甄晓一眼。
原来是这么跟长辈说的？真行啊。
甄晓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脖子, 转脸带着哀求意味地朝未婚妻笑了笑。
“同学？”
甄佑乾听得却一脸奇怪, 明知故问道, “我还以为就是你们俩呢。”
“是瑭瑭的好姐妹，都是音乐学院的。”
甄太太难得见到儿子话这么多，认真地解释着, “是叫布瑶是吧, 跟她男朋友一起，他们四个人。”
“哦，四人约会。”
甄佑乾懂了，端起手边的红酒杯摇了摇。
斜对面的甄晓心里有鬼，听话题莫名其妙提到了布瑶，虚得冷汗直冒。
这时瞧二叔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意味深长？
苏瑭却在桌底下被他一本正经地又撩了一脚尖，于是也保持着微笑开口。
“所以没去找甄二哥也是对的，不然甄二哥落单多无聊？”
说着脚踝一转，鞋跟就不轻不重地踩在了男人脚背上。
甄佑乾于是不动了，任由她这么踩着。
“谁说我就孤单了？”
他笑得露出了牙齿，惹得二老一齐看过来，四只眼睛里都是暗含期待。
“爸、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被踩着的脚轻轻抖了抖。
斜对面的甄晓不知道桌下的风云诡谲，但莫名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未婚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改不了口。
而这位二叔一把年纪了都没正经交过女朋友，多少次听奶奶长吁短叹，还以为是单身主义不婚族呢。
怎么突然回来不说，突然就有喜欢的人了？
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
二叔他是瞧着爷爷要退位了，专门挑这时候回来，打算跟自己争甄氏吧！
“有女朋友了？怎么不早说！”
甄太太喜笑颜开，直拍儿子胳膊，笑着笑着又顿住，“是什么样的人家？该不会……”
要是儿子摇找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回来，她不知道会不会接受得了。
“嗳，什么样的人家都好，什么时候带回来咱们见见？”
甄老按了老婆的手，儿子能找就不错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别要求那么多。
洋妞也没什么问题，混血孙儿漂亮！
“快了。”
甄佑乾老神在在，两个字就把父母的焦急试探堵回去，末了还若有似无地扫了对面一眼。
苏瑭在心里暗笑，甄二哥本事不错，可惜都是她玩剩下的。
桌下另一只脚就顺着他修长的小腿擦上去。
不似赤脚，但小羊皮面料也十分柔软，在裤缝侧边来回摩挲，不用看都知道这经不起撩拨的男人此时肯定是十足的窘迫。
甄佑乾忽然把手里的杯子凑到唇边，仰头喝见了底。
……
一顿饭出乎甄晓的意料，吃得没滋没味儿。
二老饭后要去前院晒不到太阳的回廊消食，苏瑭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立即有人领着她去一楼靠近后院出口的客用洗手间。
甄佑乾仍然坐在位子里，指尖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看着侄子没动。
甄晓对着他也没话，一时间气氛有点诡异的沉闷。
这时他一直安静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摸出来一看，甄晓手就抖了抖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
心虚地看看左右，对啊，未婚妻去洗手间了，他才强自镇定下来，挂断又舍不得。
“怎么不接？”
甄佑乾挑眉盯着他。
此时长辈不在，那鲜有表情的脸上丁点儿温度都没了，一片冷肃。
“我去外面接。”
甄晓莫名觉得脖子发凉，立即顺坡下驴，清了清嗓子站起来。
转身的时候听到他二叔淡淡地来了一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要出去接？”
甄晓背脊一僵，脚下却没停，就跟没听到似的快走了几步去了前院一角。
电话还没断，可见对方之急切 。
甄佑乾却是知道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一双冰冷视线盯着侄子背影直至不见才扯了扯裤头站起来。
大步迈出，目标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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