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京师，寒意逼人。
星芒几点，几缕云雾漂浮，缭绕在天幕之中。
监牢外松内紧，街道上行人走过，都很难发现异常。
牢房内，烛火昏黄，照耀在张丰身上，影子摇曳。
张丰看着朱樉思索的差不多了，说道：“二殿下，这些解决掉之后，就可以处理宗王供养制度的问题了。”
朱樉自己都快忘记了供养制度了，经张丰一提醒，这下才想过来。
“供养数额那么庞大，依靠提高生产力能行吗？”
朱樉没有多大信心，毕竟最有保障的，还是朝廷直接给钱粮。
单独提高生产力，提高整体经济，是很难解决宗王供养制度的弊端问题。
“这就需要有一个更加稳妥的机构了。”
宗王供养制度没有了，那对于朱元璋的后人来说就没有了保障，这就需要从其他方面再找多条出路出来。
张丰也在思考，随着经济不断的发展，资本主义的萌芽也会随之开始。
资本主义从竞争走向垄断，这里面就有的是路子安排朱元璋的后人。
张丰问了一句：“洪武三年和洪武七年，是不是把几个地方的市舶司给取消掉了？”
“是的，洪武三年，太仓的市舶司搬到明州、泉州和广州，洪武七年，也一起取消掉了，市舶司主要在负责朝贡的一些事情，交给布政司也是一样。”
市舶司的取消朱樉都比较清楚，市舶司乃是负责朝贡的，有市舶司在的时候，他往年都会往市舶司去一趟，挑挑朝贡来的东西，看看有什么特别的。
后来市舶司的事情交给布政司去做，朱樉就没去那挑挑选选了。
“二殿下这倒是记得清楚。”
几年前的事情，朱樉能记得这么清楚，当时印象定然深刻。
“张天师，那会本王还小，正好是洪武五年，杨载从琉球回来，当时他就是市舶司的人，带了许多琉球稀奇古怪的东西。”朱樉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从那之后，每年都要去找市舶司，不过后来就没了。”
朱元璋在洪武五年派遣杨载去往琉球发布诏谕，当年杨载在去往琉球的途中，登上钓鱼岛，那时还属于无人之地，自然划归大明所有。
张丰默默点头，原来是杨载这个人让朱樉记得了市舶司的事情。
“二殿下，可有想过，若是随着大明生产力的提升，可以重启市舶司，与外商进行交易。”张丰顿了一顿，说道：“大明朝廷也可以利用市舶司做大起来，垄断各个行业，不再局限于收纳国外的朝贡。”
之前市舶司之所以取消，就是功能比较单一，大部分事情就是接收国外的朝贡。
这一点布政司完全能够代替。
张丰现在想要的，是建立一个庞大的市舶司，类似一个集团。
“垄断各个行业？”朱樉疑惑了起来，问道：“市舶司要做户部的事情吗？”
“二殿下，我们之前说到现在，这个问题依旧是跟之前有所联系的。”张丰解释道：“工部的工匠不断提高技术，提高生产力，朝廷也要在各个行业比民间更加的有优势，不论是从冶铁、炼钢、陶瓷、酿酒、晒盐甚至是土地、房屋、繁华的店面等等，这一些都可以让新的市舶司去经营。”
“这时候的市舶司就不再局限于海外那些国家的朝贡了，而是可以跟海外所有的国家进行交易，把天下所有的财富都收回来，这样的一个市舶司，需要大量的人手，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去往国外。”
张丰说到这里，双眼发光，这要是能把老朱家一家人骗去搞垄断，搞原始资本积累，那还有欧洲那边什么事。
朱樉的印象中，国外就没几个能跟大明比的。
“张天师，这国外有什么好去的，他们那么小，也没什么东西。”
朱樉印象中，琉球也就一些小玩意而已，每年朝贡也没有多少。
“殿下可知世界有多大，大明往外，可不止琉球，不止朝鲜、也不止安南等，世界有几百个国家，大明可以扩张的地方还多着。”张丰微微闭眼，道：“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赤道便有八万华里，七百二十万丈，一千两百万步，殿下可不能小看了国外的地盘。”
嘶！
朱樉听到七百二十万丈，一千两百万步，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一条叫“赤道”的道路到底有多长，至少从这里看过去，看不到边。
“这地方这么大？”
朱樉觉得不可思议。
赤道全长四万千米，八万华里，朱樉还以为是一条路有这么长。
“外面的世界很大，远的不说，就说北元，那边的地盘也极为宽广。”张丰继续说道：“宗王不单在内可以去市舶司，在外，更加可以去各个地方开拓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地盘开拓起来，便可以就地而食，取当地的一部分来弥补自己，又不会给大明造成压力。”
“这是环环相扣的，如果生产力没有提高，冶铁、炼钢等等技术没有提高，没有牢牢的掌握在朝廷的手中，那宗王去到其他地方，开拓之后，又会对朝廷怎样？”
张丰把整一条都联系到了一起。
朱樉愣愣的还没有想明白。
张丰接着道：“殿下，市舶司可以贩卖质量最好的兵器，卖给谁，卖给宗王，宗王可以拿这些武器去开拓地方，打穿北元也好，灭掉女真也罢，拿下之后，当地的赋税按一定的比例给宗王。”
用市舶司来掌握出去外面打仗的宗王后勤，这样可以控制好外面的那些宗王。
另外也能不断的开拓版图，宗王也不需要依靠供养制度，他们可以不断的从当地获取。
……
朱元璋和朱标两人愣愣出神。
朱元璋口中念着张丰那句：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张天师竟能日行八万里、遥看一千河？”
朱棣没有去理会他们，听到后面，已经睁大眼睛了，张丰的这一个想法，太符合他胃口了。
要什么供养，打过去，那边就是他们的，那边的财富就是宗王的，一年那么一点年俸又算的了什么。
果然，张天师的眼界跟朝廷尸位素餐的大臣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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