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在这里？”
赵子超难以置信，一个看起来比叶扶还小的女孩，居然独自往返两地之间，要知道，这段路的复杂程度几乎能让他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迷路。
“对村子熟悉了是这样……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出现在……”
“是佛母大人让我来的。”
“什么？”
“是佛母大人让我来的。”
女孩的嘴角突然勾起，咧开的笑容如同哥谭的小丑，令人毛骨悚然：“佛母大人要我告诉你们……恶人断头，厄运将至……速速离去，方可无忧……”
“什么？”
简易刚听清前几个字，那女孩便以一种快到看不清的速度灵活地从草丛后钻了出去。
赵子超和简易刚刚拨开草丛想拦住她，马桐笙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是……”
简易和师暖对视一眼，后者也对这样没头没尾的诅咒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情况？”
赵子超歪头道：“你们之前说她精神有问题？”
“嗯……对。”
师暖点点头：“但是这个女孩还是在新村活动比较多，所以，我没怎么见过她。马家灭门的时候，她才刚出生，我父亲说，她今年满十四了，但智力和身体跟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
也正因为她的精神问题，赵子超没怎么当回事，简易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这个女孩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她是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此地的，且那阵笑声，很明显是为了吸引三人的注意力。
马桐笙幕后一定有一个人充当“指挥”的角色，或者是想借机暗示他此地有危险，或者是警告简易不要查灭门案的事情……对方似乎，不怎么友好啊。
三人在草丛周围找了一圈，错综复杂的地形给马桐笙提供了很好的逃跑时间，在这种她很熟悉的环境下，低矮的身形对她更加有利。
最终，他们也只能作罢。
滚滚涛声依旧，洛河的长度显然超出了简易的想象，从新村一直蔓延到旧村，好几公里的路程以及夏汛时期极大的水流量导致他们一路上都能听到水冲击岩石的波浪声。
顺着山路一路往前，一片开阔地渐渐显露在眼前，简易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几片低矮破旧的小平房，一路上人影稀疏，只有几个人在路边做着农活。
见到简易三人走来，脸上也没有丝毫神情的变化，如同木头人一般，继续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按照叶晨阳的说法，实际上旧村就是这个样子，冷酷，无情，每个人按照机械的生活规律做事，不需要哪怕丝毫的停歇。
穿过土路，前面就是师家的大院。
如同首都的四合院，三栋长长的廊屋外加一扇高大的门面，一栋“凹”字形的房屋的结构便展现在简易眼前，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油然而生，和叶家的宅子比，不知道格调要高了几个档次。
厚厚的尘土积满屋顶，给人一种沉重的历史感，简易上前瞧了一眼暴露在外的木材，如果不出所料，这栋房子至少有八十年的历史了。
“哇……这么多人吗……”
赵子超刚走到门边往里瞧了瞧，便倒吸一口凉气。
大院很宽敞，里面密密麻麻排着许多的红灯笼、香烛等祭祀用品，二三十来个人在一个短发老者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收拾着地上的物品，
简易瞟了一眼正门上站着的那个白发老头，看年纪恐怕也得六七十来岁了，估计就是叶晨阳口中的那个老村长师重云。
果真，师暖一开口几乎就暴露了：“”爷爷，我去祖坟上过香了。”
“嗯。”
师重云似乎并不怎么关心这一茬，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同样漫不经心的简易，眯起了眼睛：“你是……”
“路过的民俗学者，”简易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诚恳，仿佛刚才那个威胁师暖的家伙不是他一样，“希望了解一些江阴的风土人情。”
“民俗学者……”
老人淡淡地重复着简易的回答：“不对，你是叶家的客人。”
“后半句说对了，前半句说错咯。”
简易耸了耸肩：“是叶家的客人，不过，的确是民俗学者，假一赔家谱的那种。”
或许是没料到对方的轻浮，师重云也没和小辈计较太多，只是继续指挥着村民们收拾祭祀要准备的东西，没功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爷爷，”师暖看了看简易，开口道：“他说想了解——”
“现在我没空，”师重云板着脸：“有什么事情，让他去问你爸，你妈去准备祭祀了，就你爸爸闲着。”
不在？
简易眯了眯眼，感觉自己这一趟来的不时候。
毫无疑问，如果见到陈初雪，那么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她是山外的人，消失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什么呢？
自愿还是被迫，这些都是问题，一串接一串，根本无法解答。
除非见到陈初雪本人。
俗话说贼不走空，咳咳，用词可能不太恰当，但的确是这么回事。
来都来了，总不能二话不说就去找陈初雪，这样目的性太强，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师暖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要找陈初雪的人，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来，她很想知道母亲以前是哪里人……
她不是个蠢货，自然能猜到一些内幕，因此，她并不会把简易的目的告诉爷爷和父亲，简易也正是拿捏了这一点，才敢放肆地告诉她自己认识陈初雪。
实际上，两人根本毫不相干。
“进来说话吧。”
师暖引着简易和赵子超走进里屋，或许是因为祭祀的缘故，所有的房间都敞开着，没有一间是上锁的。
台式电脑、台式电视机、暖水瓶、老橱柜……看得出来，虽然宅子很气派，但内部的布置就和叶家那种现代化布局完全不一样了，看起来就像是在20世纪初的一些富庶一点点城市家庭，不过和现在比就不够看了。
“阿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屋里先是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随后他便很快从屋内走了出来，正巧撞上站在客厅的三人。
这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相斯斯文文，颇像是聊斋里走出来的书生，一头黑发自然上卷，看起来有些许懒散，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白色的陶瓷杯上还飘着些许热气，在这样的大夏天喝热茶，养生养的也太保守了。
“你父亲这么年轻吗？”
赵子超没搞清楚状况，只觉得他爹为什么这么年轻。
“哦，不……”那人看向师暖，表情有些尴尬，“我是师暖的哥哥，师寒。你们……是来参加大祭的客人？”
“嗯……”
简易抬起眼皮：“叶家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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