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决战宿州（二）
藤县
完颜宗辅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这是什么部队，硬生生阻挡了大金勇士半个月。
藤县本就不大，在金军半个月的进攻下更显得摇摇欲坠，城墙上的宋军基本上看不到没有负伤的人，几名校尉来回巡视着每个垛口。
根据吕颐浩的军令，马扩和姜刚之必须在藤县坚守至少一个月，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死战不退。
现在距离城门一里地的民居都被拆除当做守城器械了，马扩和姜刚之轮流值守，好在囤积的粮草充足，勉强还能守住，只不过……
“金人的攻击愈发猛烈，还切断了与徐州的联系，不知道吕相公那边情形如何了。”马扩站在城墙上有些担心，如果完颜挞懒没有那么贪心，直接南北夹击，藤县五六万宋军都会全军覆没。
姜刚之拍了拍马扩的肩膀，宽慰道：“此次作战计划周全，我们只要守住藤县，金人必定铩羽而归！”
马扩点点头，又和姜刚之到南城巡视防务，一刻也不得歇息。
自从陷入持久战以来，完颜宗辅心情就没好过，每次完颜挞懒送来军报都是“正在徐徐推进”，完颜宗辅一直提醒他不要轻敌冒进，挞懒不屑一顾，永远都是三个字回复“知道了”。
但愿他真的知道了吧。
…………
完颜挞懒出兵了，兵锋直指宿州，他没工夫等完颜宗辅，更不想把这泼天功劳让出去，故而一万金军浩浩荡荡向南进发，丝毫没有在意宗辅、宗弼。
“监军，前方是困龙谷，是否进入？”一名斥候策马来报。
完颜挞懒趋马至困龙谷前，确实是很容易中埋伏的地方，自然是需要好好探查，谁知斥候刚出去不到一刻钟便来回报。
“属下已经查探完毕，山坡之上尽是杂乱的脚印，还有不少兵器、旗帜。”
完颜挞懒闻言轻蔑一笑，对大队人马说道：“宋人就是骨头软，现在该咱们大金坐坐天下啦！全军出击！第一个攻入内城者赏万金，封侯！”
完颜挞懒此言一出，属下几千骑兵怪叫着冲个困龙谷直奔宿州，步卒紧随其后，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兴奋。
入主中原！一统天下！塞外之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东西，今天就要实现了，还是在我女真人手中实现！
这边的吕颐浩刚进宿州城没有见到刘光世，倒见到一个本来不可能出现的人。
大宋官家赵构！
…………
事情还要从皇城司传给赵构的密报说起。
赵构虽然嘴上说着放心吕颐浩，但害怕终究是不可避免的，故而还是叫了赵鼎、李纲、许景衡入宫奏对。
“先生以为，吕相公之计可能成？”赵构将情况给李纲等人说了，试探性的问道。
李纲沉默一会儿，上前一步缓缓说道：“臣以为，吕元直这么做必然是有七成把握的，只是金军素来强悍……”
李纲话说一半，七成把握在赵构听来就是五成不到。
赵构又看着赵鼎、许景衡二人，赵鼎倒十分耿直的说道：“臣以为吕元直如今必然师颓气丧，臣恳请陛下巡幸宿州，以励士卒！”
这话一出，赵构还没什么表示，许景衡急忙说道：“官家，此时巡幸宿州只怕已为时过晚，若官家不放心，选派大臣前往便是，万不可亲身犯险呐！社稷天下尽在官家之手，臣自请前往宿州抚慰三军！”说完许景衡就要叩首。
赵构连忙让蓝珪扶住他，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让这种老人给自己磕头，总觉得要折寿，许景衡今年也已经五十六岁，在宋朝也已经到领养老金的岁数了。
“只是朕实在是不放心，一旦宿州有失则淮北不保，朕就算能逃到江南苟安，但朕的良心会谴责朕为何不以中原百姓赤子为心！”赵构站起来痛心疾首的说道。
李纲没有说话，看来也是反对亲征了，自古以来亲征都需要以必胜作为前提，本朝的太宗亲征大败而归，足以让其在历史上被狠狠唾弃了。
赵构看李纲沉默，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说道：“景德元年，辽军兴兵二十万南下，当时朝中唯有寇公、毕公主战，力排王钦若、陈尧叟南迁之议，极力主张真宗皇帝亲征……”说到这儿又看着李纲：“朕身为太祖太宗子孙，有守土报国之责，前线将士还在挥剑厮杀，朕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在此等候？”
赵构徐徐走下御座，踱步到李纲面前：“朕不敢自比真宗皇帝，但朕希望卿家能为寇公。”
说完，李纲抬头正好迎上了赵构的目光又急忙低下头，内心一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拱手答道：“臣不敢做寇公，臣叩请官家亲征！”说完正要跪下，赵构顺势一把扶住。
“有卿家此言便足够了！”赵构又缓缓走到御座上。
李纲看着赵构的背影，心中默默说道，官家必远超真宗。
二对一，“亲征派”胜利，赵构旋即安排任务：“朕此去宿州，九死一生，若有差池……”
“陛下！”李纲听到这句话立刻喊了出来，差池是随便能说的吗？这可是大忌讳。
赵构却摇摇手，继续说道：“若有差池，皇子年幼，难以掌国，但凭先生做主，册立宗室，再造山河！”
皇子赵旉是建炎元年七月出生的，这也是赵构到这个世界里第一个真正的亲人，刚满两个月就拜检校少保、集庆军节度使，封魏国公，现在才七个月大，是潘贤妃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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