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兵进京兆府
“我就知道，这小子必定是奸细！”青年将军恶狠狠的盯着许麟，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我不是！”许麟涨红了脸，憋出来这一句话。
“你不是奸细为何在此偷听？我看你就是金……”
“好了，不要再说了！”那青年将军还要再说，孙昭远抬手打断了他，又转过身朝着许麟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麟歇一口气，马上说道：“将军，小人以为绝不可集结一处！”
孙昭远一怔，旁边那青年又指着许麟鼻子呵斥道：“你一个小小的长行晓得什么？将军没追究你窃听军机之罪已是莫大恩典，还不速速退下！”
长行就是军士的意思。
“诶，让他说，左右，松绑。”孙昭远再次帮许麟说话，还让帐中其他人离开。
我跟这人非亲非故，就是萍水相逢，何至于如此照拂？按照军法，从进入军营到现在，自己已经够砍头八回了……听说不少军中将官好男风……
许麟一念至此，有些害怕，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又抬头看了看孙昭远满脸胡子拉碴，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急忙拱手道：“小人……小人以为这京兆府去不得！”
“哦？为何？”孙昭远收敛起笑容，端起一旁的茶碗细细品味。
许麟细细思索一阵，走到地图旁，谨慎的开口答道：“京兆府地锁雍凉，南控川夔，东连汴京，北临两河，实乃黄河以南第一战略要地，如今金人虽退，然完颜娄室经略陕西，意在扫平未归附州县，京兆府如此要地，必然是金人重点进攻，此去虽兵马众多，但如何是金人对手？烦请相公思虑！”
许麟不仅知道不能去京兆府，这河南府也不能多留，完颜宗翰就要来了！
“秦凤路、熙河路、鄜延路各有兵马赶来，完颜娄室不过两万余人，我军气势如虹，正当恢复河山之时，他金人是百战之师，西军同样威名赫赫，如何不是金人对手？”孙昭远盯着许麟，仿佛只要一言不对就马上拉下去斩首。
？？？你西军还威名赫赫呢？？？种师道抑郁而终，种师中力战而亡，西军几近分崩离析之状，折可求不久就要降金，大哥您哪来的勇气？
许麟一阵腹诽，可终究不能这么说，思索一阵后决定赌一把，开口说道：“相公何必自欺欺人？西军糜烂众所周知，朝野上下竟然还将其当做……”
“够了！”孙昭远一拍桌子站起来，帐外的亲兵迅速冲进来刀枪直逼许麟。
孙昭远平复一下心情，挥挥手示意亲卫退下，重新坐下仔细思考。
是啊，西军糜烂，别说汇合之后能有多少人，就算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打得过金人，该怎么办？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孙昭远盯着案牍沉声问道。
许麟躬身拱手回答：“避敌锋芒，暂行退却！”随后直起身，指着地图说道：“如今敌强我弱，唯有避免与其正面冲突，待其退后再缓缓而动，相公请看，娄室自太原府来，长途跋涉，其粮草必定难以为继，只有依托劫掠，若我军将粮草早日运走，留给娄室一座空城，其得不到补给自然撤退！”
听完这番话，孙昭远沉默了，正在许麟为自己的见解洋洋得意之时，孙昭远将茶碗一扔，厉声喝骂道：“今日退，明日退，还要退到何处？唐州？邓州？还是均州！吾辈从军，是与敌死战而非苟且偷生！”
“燕云一战我军大败，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真定府退了，大名府退了，卫州退了，汴京也退了！我们还能退到哪里去？”
“某承认，汝所言极是，如今不该正面抗敌，正当卧薪尝胆，但是，汝可否想过百姓怎么看待？你也看到了，流民百万，易子而食，我们武人若还想着暂避锋芒，百姓可就真的会戳咱们脊梁骨！百姓不会看到所谓敌军退却，只会看到我们军人不战而逃，纵容敌军抢掠！”
“这场仗，不管输赢都要打！这关乎宋人的血性！我大宋将士就是要告诉金人，我们不是泥捏的！不是饭桶！不是草包！”
一番怒吼下来，孙昭远也有些脱力，坐在位子上细声说道：“汝记住，甲胄一日在身，则有一日守土之责，退，非军人所言。”
帐外的亲卫已经冲了进来，孙昭远挥挥手，“好生看管。”丢下一句话便离开大帐。
而孙昭远的话还在许麟耳边嗡嗡作响。
“甲胄一日在身，则有一日守土之责！”
…………
次日正午，阴。
孙昭远正站在帅台上演讲，“金人掠我河山，残我同胞，是可忍孰不可忍！国家有难，正是我等军人报国之时！全军听令，兵进京兆府，合兵一处，共抗金贼！”
“合兵一处，共抗金贼！”
“合兵一处，共抗金贼！”
台下将士振臂高呼，气势十足，只是不知道战力几何。
躲在一旁的许麟知道，这些士卒不久之后就会战死沙场，如果一定要打，许麟更希望能渡河攻打潞州，完颜娄室是真打不过啊！真不至于白白送这些年轻人去丧命。
但是如今群情激昂，没人会听他的，要是敢多说一句，可能就会被剁成肉泥。
没多久，孙昭远下令将许麟放了出来，让他去帐前听令，也就是当孙昭远的亲兵。
许麟想说还是当文书好，但看了眼那明晃晃的刀剑，最终还是止住了，拱了拱手不再多言。
“对了将军，您为何对我如此照拂？”出帐前，许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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