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然带着点小激动告诉他，就在刚刚，他把朱总的厂房给买了下来。
“太好了！”李明亮立马激动起来，“多少钱买的？”
“六十三万。”
电话那头，李明亮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这也太黑心了～”
陆卓然嗤笑：“说得好像朱总不黑心似的，他如果不黑心就不会搞拍卖。
不搞拍卖，他的厂房说不定能多卖不少钱，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明亮问：“厂房买了，下一步怎么做？”
“当然是招兵买马，随时准备从县食品厂撤出。”
李明亮又问：“要我过来吗？”
“不用，我一个人搞得定，你在县食品厂站好最后一班岗。”
李明亮应了声好。
陆卓然问：“县食品厂目前怎样？”
“还是老样子，不过孙大海好像暗中在搞小动作，动不动就请汪技术员他们吃饭，估计是想挖人。”
陆卓然道：“那你也跟技术员和葛大爷他们多联络感情，别让姓孙的把人给挖走了。”
“这个还用你说？我早就这么做了。”
李明亮停顿了片刻，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祁厂长很可能跟咱们不是同一条心。”
陆卓然脸色一肃：“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打听出来的。
我昨天请汪技术员几个吃饭，葛大爷和汪技术员都问我，是不是我们厂要从姓私改姓公了。
我就问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问。
葛大爷和汪技术员说，祁厂长私下里问过他们愿不愿意有编制。
私营企业是没有编制的，除非是国营企业，所以他们才怀疑厂子要改姓。”
“那他们的意思呢？”
“当然是跟着你干咯！
汪技术员说，如果厂子变成了国营性质的，她就辞职。
她说，在国营厂上班最没意思，水煮青蛙，煮着煮着就没有了奋斗精神，只想混吃等死。
葛大爷说，国营单位动不动就倒闭，他不稀罕。
他宁愿在私营企业出多大的力，就拿多少钱。”
陆卓然笑着道：“都是聪明人，那其他技术员呢，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其他的左右摇摆。”
陆卓然想，其他几个技术员本就是原县品厂的，祁厂长许诺他们好处，他们肯定想留下来。
自己得赶快找人他替他们。
他叮嘱李明亮，不要把他在省城已经买了食品厂的消息泄露出去。
既然县里不仁，那他就不义，到时杀县食品厂一个措手不及。
挂断电话，陆卓然就想出厂，去复印店打印招聘启事。
走到厂门口，那个曾经刁难他和李明亮的保安狗腿讨好地冲着他笑，殷勤备致地问：“陆总，您这是要出去啊。”
陆卓然笑得十分和气，关切地问：“午饭吃了没？”
保安见陆卓然没有记仇，反而对他态度不错，有些受宠若惊，着谄笑道：“这都下午三点多了，午饭早就吃过了。”
陆卓然微蹙着眉问：“这门房只有你一个人，你怎么出去买午饭？是让附近小餐馆送的吗？”
“不是，是我从家里带的饭，在电炉上一热就能吃。”
保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卓然的表情，叹了口气，“我和我老婆都是下岗工人。
我好不容易在这厂里当上了保安，可还没干多长时间，这厂子就卖了。
下一份工作还没着落，哪敢让小餐馆送餐？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等着我养活哩！”
陆卓然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大家都过得不容易，你放心，既然我买下了这厂子，肯定会让你继续干下去的。
不仅让你继续干下去，以后还给饭贴。”
那个保安顿时激动起来：“谢谢陆总，陆总放心，我一定守好咱们的大门。”
陆卓然笑着道：“这个我相信。”
保安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连忙红着脸道：“上次那事……是我狗眼看人低～”
陆卓然挥了挥手：“那是你职责所在，你可别贬低自己。”
保安听了这话，眼里充满了感激。
陆卓然问：“白天你一个人守厂子，晚上谁守厂子？”
保安道：“晚上有大强他们。”
陆卓然点点头：“麻烦你跟那几个师傅说，让他们尽点心，回头会有奖励的。”
保安点头哈腰道：“好的，好的。”
陆卓然这才出了厂。
别说厂里有两条价值几十万的德国进口生产线，就是其他设备被偷了，对他而言也是损失惨重。
所以他才会对那个保安和颜悦色，就是想在招到人之前，让那个保安和他的同事尽心尽力的做好安保工作。
等他招到人手了，也就是那个保安被开除的日子。
虽然那个保安现在幡然醒悟，但是迟了。
陆卓然向来讨厌狗仗人势的人。
至于那个保安的同事，等接触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留用。
陆卓然去复印店打印了不少招聘启事，在厂门口和公交站，以及繁华路段贴得到处都是，这才回了学校。
柳眉上晚自习见陆卓然居然在教室里，像回光返照似的从无猜打采变的精神奕奕，脚步轻快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抱怨道：“你今天请假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急事，来不及跟你说。”
柳眉不像别的女生，打破砂锅问到底。
听陆卓然这么说，她并没追问他有什么急事。
在学校上了两天课，陆卓然就又请假离开了。
他贴出去的那些招聘启事上面写着今天招聘，他得赶回厂里招聘。
这个年代正是下岗潮席卷全国的年代，到处都是下岗工人。
只要哪里有招聘，就有不少下岗工人跑去应聘。
陆卓然这次招聘的人数不少，光熟练工就要三百名，这还不算干部以及各种后勤人员。
因此吸引了不少下岗工人前来应聘，当然，还有不少待业青年。
陆卓然招聘时，发现有不少原朱总食品厂的员工来应聘。
从干部到工人都有。
朱总的食品厂属于私营企业，所以对员工的要求高，那种没有真材实料的员工人家是不会要的。
那些前来应聘干部职务的员工也好，还是应聘普工的工人也好，都表现出超过国营员工的素质。
陆卓然在招聘时就把这些比较优秀的应聘者做了记号。
等招聘结束之后，再从里面选更优秀的。
不过也有一小部分应聘者他当场就录用的。
这一小部分应聘者包括几个文员，和十名刚退伍来应聘保安的退伍军人，以及原朱总食品厂的业务员、会计、几个生产主任。
上午招聘结束，下午陆卓然就把录取名单给整理出来，让文员小张把录取名单抄一份出来，贴在厂门口。
那些应聘者看到有自己的名字，后天就会来厂里正式报到。
接下来，他亲自花两天培训保安，让他们迅速上岗，不过也没急着解聘原厂其他保安，除了那个守大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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