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贵妃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先前一直把燕婉当成自己最大的假想敌之一，现在见燕婉这样拎得清，忽然感觉过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对面的大人根本就没有认真对付自己的意思。
而且实际上，她还要比燕婉年长几岁……
慕容贵妃羞愧地移过眼神，一时不敢直视燕婉。
燕婉大约猜出了她的心思，但并没有点破，只道：“你是如何打算的？离宫之后，你是留在燕国，还是回赵国？”
慕容贵妃见她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我想过了，我还是留在燕国吧。毕竟我是来燕国和亲的公主，若是就这么回去了，我怕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燕婉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初她和谢庭川愿意封慕容菱为燕国的公主，让她留在燕国，也是出于相似的考虑。慕容菱毕竟是赵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多多少少可能会影响燕国和赵国之间的关系。
慕容贵妃：“而且……和娘娘说实话吧，我父皇已经不在了，继位的是和我一向不怎么亲近的皇兄。与其回赵国看人脸色，还不如顶着两国公主的名号，在燕国寻个能一心一意对我的男人。”
赵国的内政，燕婉不便多嘴，不过慕容贵妃的最后一句话她是赞同的。
“你能看开，我心里着实为你高兴。”
慕容贵妃想明白之后，也觉得之前那么偏执的自己很是可笑。
古往今来，多少和亲的公主惨死于异国，多少不受宠爱的妃嫔老死于宫中？谢庭川和燕婉肯给她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她应该心怀感激才对，结果当时她不但不领情，还硬生生地堵死了自己的最后一条生路。
若不是看到如今的谢明鸢过得这么好，她可能现在都不会想通。
这样想的话，她还得感谢谢明鸢刺激了她才是。
想明白之后，慕容菱再次看向燕婉时，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还带了些求许助的意味：“出宫这件事，我是已经想好了的。只是我和其他妃嫔不一样，我在燕国没有娘家……出宫之后，恐怕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还请皇后娘娘帮我出个主意，我该如何是好呢？”
这个不是什么大事，燕婉自己就能做决定，她很有信心地说：“你放心，我会请皇上在京中为你开一座公主府。你出宫之后，可以慢慢儿寻找合适的人家。就算你出嫁之后，公主府也会一直为你保留着，一切费用皆由皇家来出。”
慕容菱开口问燕婉之前，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想法，就是希望由皇室出面为她立一座公主府。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燕婉竟然愿意在她出嫁后继续为她保留公主府。
这就不是在做什么面子上的功夫，而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的未来做打算了。
慕容菱吐出口气，眼眶忽然发热：“我从来没有想过，燕国皇室竟然能成为我的第二个娘家。娘娘如此为我着想，实在令人感动。只是还请娘娘答应，公主府中的所有费用由我自己来承担。”
其实燕婉并没有慕容菱说得那么无私，她愿意为慕容菱安排这些，主要是希望不要影响到两国的邦交。
至于公主府中的花费，和两国关系的稳定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不过慕容菱坚持要自己来出，燕婉并没有反对。想来也是，慕容菱出宫之后虽有燕国公主之名，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她是赵国的公主，会领赵国公主的份例，她的家臣用的肯定也都是赵国之人。如果她彻底倚靠燕国皇室而生的话，只怕会和赵国那边生嫌隙。
想通这些之后，燕婉便没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虽说今日慕容贵妃与燕婉的关系略有缓和，但她们毕竟不是什么至交好友，商议完正事之后，慕容贵妃就要告退了。
临走之前，慕容贵妃又是羡慕又是落寞地看着燕婉，轻声说：“以前我总喜欢争强好胜……若有冒犯娘娘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燕婉知道，无论过去如何，慕容贵妃这一走，她们以后应当是很难再见面了。
她摇摇头，真心实意地说：“你放心，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以后你好好儿的，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慕容菱点了点头，转过身的刹那，两行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
谢庭川来时，正好与哭泣着的慕容贵妃擦肩而过。
他下意识地想问一句怎么了，却见慕容菱没有理他，低着头匆匆离去。
一头雾水的谢庭川走进门，无奈地对燕婉说：“这个慕容贵妃，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朕啊~不过话说回来，她怎么哭了？她入宫这么多年，朕可从来都没见过她哭。”
燕婉听了，默了会儿方道：“皇上，以后……没有什么慕容贵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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